羊绒的历史

2022.07.22

羊绒的历史


在纺织品的世界中,山羊绒是终极奢侈,是金钱所能买到的最柔软、最轻盈、最温暖的纤维。


想到羊绒就想到蒙古高原,来一段空灵悠扬的马头琴吧…… 能静下来全心感受4分钟音乐,是金钱买不到的……





是什么让羊绒如此优异?


保暖

羊绒的保暖性是羊毛的8倍。为了更好的理解这一点,想像一下羊绒生长最初的目的:让严冬里吃不饱的山羊能在零下34度的环境中保持体温。


轻盈

尽管羊绒保暖性是羊毛的8倍,更令人惊异的是,羊绒较羊毛重量轻33%。羊绒保暖的同时却不需要多少重量。


柔软

羊绒是金钱能买到的最柔软的动物纤维。微米细度是羊绒纤维直径的度量单位(1毫米=1000微米)。微米细度越低,羊绒就越柔软。优质的羊绒微米细度不会超过16,最顶级的低于15微米。比较而言,人类头发的细度是75微米,最好的羊毛细度是18微米。羊绒对于皮肤来说,感觉非常美妙。即使是最敏感的皮肤,甚至是婴儿,贴近皮肤穿着也非常舒适。


耐久

耐久?每天都听人说到羊绒爱起球易变形,不靠谱。可事实上真正的羊绒非常耐用,如果保养得当,超过一辈子并没有问题。但品质低劣的羊绒制品,含有过多较短的绒毛因而易于起球。为减少起球,最重要是选用正确分选的长度最佳的高品质羊绒,只有这样才能柔软与抗起球兼得。


色彩

未经染色的羊绒颜色范围从雪白到巧克力色以及几级递减的灰褐色。白色因其卓越的柔软度和有更大的染色范围而价值最高。


羊绒受染料的影响和人类的头发几乎一样,看看常染发的人的发质就知道了。较多的染料会导致羊绒略微粗糙的手感。所以真正懂得羊绒价值的人不会选择像黑,深灰、藏蓝等过深的颜色。



上图是意大利羊绒品牌“劳尔”,口袋上面的英文写着“年度绒山羊奖”


到底是什么让羊绒如此珍贵?

最优质的羊绒如同稀有的宝石和陈年的红酒一样,根本不可能离开当地的气候地理环境大量生产—它只能在最严酷的环境下才会完美。



羊绒的起源

羊绒源自地球的最远端的,寒冷荒芜的亚洲平原—喜马拉雅北坡并于11至13世纪期间随中国牧人迁徙至内蒙古以及中国北部省份,当蒙古首领忽必烈和成吉思汗打造他们的亚洲帝国时,羊绒慢慢走进与西方的贸易通路,但仍然非常罕见。它在西方的历史记载中几乎没有出现过。


在美索布达米亚考古发现了公元前2300年用于剪毛的工具,在叙利亚发现早在公元200年左右的羊绒布料,然而有关羊绒的书面记载在16世纪以前并不存在。但曾有过数个关于羊绒的传奇,其中最有名的是约柜(圣经中摩西放置十诫的匣子)的衬里就是用羊绒制成;传说羊绒因罗马帝国贵族的钟爱在古罗马时代曾经被称为『布料之王』。


在我国唐代,用山羊又细又柔软的“内毛”(绒)织出来的羊绒毛布称为“绒褐”,既轻又暖,深受人们喜爱。明代《天工异物》一书中还叙述了生产羊绒布的方法:用手指“拔绒”,然后“打线织绒褐”。




对羊绒的狂热始于喀什米尔批肩

羊绒在西方世界最初引起关注起因于著名的印度喀什米尔地区的喀什米尔批肩。而羊绒的英文名称也正是这期间被直接称为 CASHMERE 并延用至今。


在15世纪,喀什米尔城受蒙古皇帝Zanul Abidir 统治,他以大力推广艺术与文化而闻名。 他热衷于把最伟大的艺术家和物料结合在一起,Abidir 邀请艺术家和熟练的土耳其斯坦的织工使用从西藏进口的山羊绒为他织造批肩,结果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最奢侈、最柔软、最温暖的批肩从此诞生了。


这些昂贵奢侈的批肩只保留给喀什米尔王候、王后以及一群西藏僧侣用于静坐冥想时抵御寒冷。在这个宗教团体中,『走进温暖』这个短语被用于特指冥想祈祷前的准备仪式。


遍及整个亚洲,这种著名的批肩是喀什米尔最大的出口商品而且是当地织工的民族骄傲。制作一条这样的批肩是一个漫长而费力的过程,足以让一个喀什米尔的家庭忙碌整个冬天。他们从西藏的牧人那里进口原绒,然后手工去除粗毛,砂土和草刺,开始纺线,染色、织造成带有精心设计图案的批肩。一旦织就,有一种风俗是批肩将作为珍贵礼物于婚礼当日赠予新娘。根据风俗,为见证无比精致和美丽,这种批肩将被穿过婚戒以期带来好运。




PASHMINA (帕什米娜)

PASHM 是喀什米尔语言中是“羊毛”的意思。现今仍有像他们的祖先在15世纪时一样,继续织绣精美批肩的喀什米尔人,在西方市场以PASHMINA羊绒为名推广销售。 实际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PASHMINA』 羊绒,他们所用的羊绒是从西藏进口而来。


在美国和中国市场中大量存在的 Pashmina 产品都是伪品,它们根本不是在喀什米尔织造而且羊绒品质低劣(大部分于中国呼和浩特大量制造)。 


正宗优质的 Pashmina 批肩是由非常熟练的匠人在喀什米尔纯手工织绣完成。它们极度稀有,其中工艺复杂的花型一条批肩需要6年才能完成,你根本不可能在纽约某个街角或北京某个胡同小店里以千儿八百元买到它。



羊绒西进

在18世纪晚期开始,比较富有的英国商人从亚洲返乡时会带上一条喀什米尔批肩送给妻子作为礼物。这种极其稀有、奢侈的物品在英国成为财富与地位的象征 — 拥有一条批肩就是拥有世俗意义上有一个成功丈夫的炫耀资本。


法国人紧接着开始拥抱这潮流,年轻的约瑟芬-波拿巴尤其对羊绒的悬垂感着迷。传说拿破仑曾经买过60条不同款式的批肩,当时每一条的价格高达8000-12000法郎。


随着这个地位符号日渐流行,需求远远超过了供给。平均来说,为制作只一条批肩,一个西藏牧羊人需要一整年才能得到足够的羊绒,需要两个喀什米尔人18个月的时间织造完成整个图案花型。


为了满足需求,英格兰和法国的生产商开始自己生产这著名批肩的『山寨』版。他们使用当地的山羊绒,与真丝混合并且雇佣织工模仿亚洲的图案设计。英国的山寨版看上去还是令人印象深刻,但与喀什米尔批肩的柔软和轻盈相去甚远。简单来说,欧洲根本没有可以与亚洲羊绒媲美的原料。



上图:Recamier 夫人画像 1805年-油画; 注意画中的黄色批肩帕什米那。


1812年,一个威廉姆-莫克劳夫特年轻英国兽医, 得到印度东方公司的准许和资助,为获得亚洲绒山羊能在欧洲养殖,组织考察队进入西藏地区,事实上他只是偷了50头绒山羊并迅速经海上运回英国。


不走运的是,装载着雌性山羊的船遭遇了海难,而雄性山羊到达了苏格兰仅四个月后均全部死亡。英国人认识到西藏绒山羊远离荒原和那里的牧人根本无法存活。


不只莫克劳夫特没成功,法国人也将约300头绒山羊引入到法国,结果无法适应全部死亡。最终欧洲人接受了绒山羊无法在欧洲存活的事实,而意大利和苏格兰的制造商则于19世纪开始进口羊绒原料,建立纺纱与织造工厂。



羊绒遇上高级时装


直到19世纪末, 对喀什米尔批肩的狂热才逐渐平息,但是对羊绒的热情却没有停止。羊绒一路高歌于1920左右伴随着诞生于美国的高级羊绒衫制品进入主流风尚,在这之前,针织服装只是实用服装或者运动用品。 而当包括 Patou,Channel 以及 Schiaparelli 的杰出设计师们于1930年左右开始设计时尚与奢侈兼具的羊绒衫,这个转变得到了强化。到了1933年,苏格兰的 Pringle 推出了羊绒二件套,并迅速在美国成为时尚潮流。


上图,夏奈尔  1930年左右


到了1940年左右,著名的法国时尚设计师 Mainbocher 将英国制的羊绒开衫添加装饰,珠子,亮片、金属钉,装饰布条等设计晚礼服。上世纪40和50年代的少女们会反穿着母亲的羊绒开衫,扣子在后面。他们也开始用皮草领子来做装饰, 大部分这种精致的毛衫是在苏格兰制造,设计室诸如 Pringle, Ballentyne, Braemer 以及 Lyle Scoot是当时的引领者。


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羊绒始终是财富与地位的象征。作为90年代亚洲政治变革运动,尤其是中国的改革开放众多结果之一,大众消费市场的零售商能够开始向更广阔的人群供应羊绒服装,90年代末期羊绒在  GAP 商店中出现而且在 Filene’s Basement 的打折区出现。 Banana Republic 1999年的广告打出这样的宣传口号:『Banana Republic 重新定义羊绒为90年代新美国休闲风格』。

尽管市场一度繁荣,却直接导致了品质的下降。当下市场中的羊绒品质良莠不齐,主要原因归结于出产羊绒的国家缺乏相应的规范—中国和蒙古国均是如此。

现在很可能很便宜就买到一件标称100%羊绒的毛衣或围巾,但感觉极糟并且大多一年内就会散架。





羊绒从哪里来?

现今绒山羊主要存在于中国的内蒙古,新疆、西藏和外蒙古,在阿富汗、伊朗,土耳其、新西兰及澳大利亚也有相对较少的数量。最细最柔软最耐用的羊绒产自内蒙古、新疆和西藏。 这些区域干燥而且寒冷的气候, 加上当地牧民拥有的专业经验,是产出世界上最优质羊绒的必要条件。


中国内蒙古阿拉善地区绒山羊出产的绒毛纤细柔软,细度为13-15微米之间,光泽优异,品质在山羊绒中一直名列前茅从而驰名世界,是世界范围内奢侈羊绒制品的主要原料 。


羊绒牧民的生活


当下内蒙古和西藏以及外蒙古的游牧民的生活和他们几千年来的生活方式差别不大,他们每天的生活围绕着山羊的需要展开。羊绒是他们文化骄傲的根源同时也是他们唯一能获得收入的途径。一个人的财富以他的家庭拥有多少只山羊来衡量,一个兴旺的家庭拥有至少250只山羊。30%的蒙古牧人拥有至少100只山羊,而这只是贫困线。


养护一群山羊以让它们有最优质的产出是对人性警觉和耐性的悲惨考验。蒙古高原的气候几乎不适合生存,冬季气温一般零下20度,最低时可达零下60度。随着气温的下降,山羊紧贴着长年被覆粗毛的皮肤生长出一层柔软温暖的绒毛,这些冬季绒毛,被称为『绒毛被』的东西就是我们所知的羊绒。寒冷的空气让山羊感到寒冷而稀疏的植被让它们无法从积累脂肪中获得热量,这种残酷的组合促使它们生长出最细软的绒毛层。


蒙古高原的冬天因过于寒冷而极少有雪,但是当天气转暖时,雪会很大。 有时当气温骤降时会有戏剧性的冰雪暴,被称为『Kzud』。雪会冻结形成厚厚的冰将植被覆盖,这些山羊根本无法穿透冰层觅食而处于饥饿之中,羊绒的收成也就此毁掉,牧人失去了收入。


Kzuds 每十年就要发生一次,但令人好奇的是,2000年发生过而2002年又再次发生。在这期间,蒙古和内蒙古70%的绒山羊死亡,羊绒的价格一飞冲天。一些研究人员相信全球变暖是 Kzud次数增加的罪魁祸首。



牧民的家庭生活在被称为 『格尔』 的圆形帐蓬里。 格尔完全是羊毛毡、木料和牛粪制成。 最典型的帐蓬内的墙面悬挂着华丽的织毯,家庭里值钱的物件都储存在两个挂毯之间涂有鲜艳油漆的木箱里。牧民大多时候穿着手工制作的传统服装(比如说鲜艳的棉袄)与美国成衣比如说 GAP 热裤和筒袜的非常怪异的组合。格尔的设计是可以于以30分钟内拆散和移走,当一个区域放牧到没有植被的时候,整个家庭必须收拾东西再前进到一个新的区域。


家庭生活完全依赖他们所养的牲畜。妇人在帐蓬中间的炉子上煮奶茶、山羊奶豆腐,煮饺子和烹煮牛排。除非山羊太老而不能产绒,蒙古人极少会吃山羊。水来自较浅的,人工挖的井里,牧人必须放下一个漏桶15英尺左右到苦咸水里,每天提出几加仑的水以供250到500只山羊每日两次饮用。



羊绒的采收

每天四月,在还没来得及脱毛之前,每只山羊会被按倒在地,用一个很大的,齿很宽的铁梳子将羊绒梳扯下来。梳子缠满的绒毛称为『原绒』,是对仍含有尘土,草杂和粗毛的羊绒原料的专称。


每只绒山羊每年产出约400克的羊绒,或者说勉强够制作一件羊绒衫的重量。小羊不到一年龄或者没被冻死前是不梳绒的。最细最柔软的羊绒来自2-4年的山羊。 山羊能存活大约14年,五年龄以上的山羊的价值主要体现在作为种羊或者出产虽然量少但仍有价值的绒毛。牧人按他们拥有的牲畜的数量按年缴税,因此过老的山羊在税收季节前经常被宰杀食用以降低税收支出。




羊绒从山羊身上梳下之后,牧人出售给众多中间商中的一个。牧民的原绒在政府组织的公共市场中可以得到最好的价格,可过远的距离使长途跋涉到这些地方并不现实。牧人几乎是被迫以便宜的价格卖到当地的集散中心,或者以更低价格卖给到访的代理商,有时便宜到用一袋米或者糖就可以换取如此珍贵的原绒。那些能够到达集散地的牧民会得到出售给互相竞争采购的生产商的优势,如果一个牧人产出的羊绒格外的细和白,生产商的代理们会经常尝试在整个生长季节里以鞋、糖作为礼物取悦他们,甚至会为明年的产量预先付款。


羊绒一旦售出,就会运输到区域内的由国内、或者由意大利、日本合资建立的分选工厂,经由手工分选,分选的过程对于羊绒的完整和品质至关重要而且完全依赖工厂中工作的当地人的专业经验。你可能有世界上最好的原绒,但如果分选不当,最终的成品将会一文不值。


分选过程


分选工人大部分是妇女,她们从用手挑出非纤维的杂质(泥土、米粒、石子、绳头和塑料袋)开始。接下来,分选细度和长度。与由电脑精确测定的羊毛不同,羊绒完全由目测挑选。粗毛拿掉,留下中粗和细长毛。 最短的绒毛极致柔软但是它们太短以致用它织成服装会严重起球。 


中国内蒙山羊绒的细度一般低于16微米,外蒙古山羊绒一般低于17.5微米。最后,原绒按颜色分选,有白色、紫色,咖色或青色。 白色的羊绒价值最高,因为它们通常最柔软而且可以染色的颜色范围更大。


最后阶段的洗净,烘干和分离中粗毛与羊绒由精密的机械设备完成。最终的纯净山羊绒,会打包装运,运输到国内、欧洲和日本的生产商。


纺纱的过程



羊绒原料最终到达工厂,大大的硬包会逐一检验以确保品质无误。因为羊绒是以重量定价,硬包有时会掺有石头,砂土或者低劣的绒毛以操纵价值。


当羊绒进入生产车间,由意大利、日本和德国引进的最前沿的先进设备加以无微不至的细心操作,通过精选,精梳或者粗梳、染色,最终的目标是保证品质如一。奢侈羊绒的生产者全身心投入到无论颜色、重量、捻度都达到极致均衡的程度,这对后续的成品生产至关重要。


从羊绒原料转变为纱线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它不仅需要精巧的机械设备,也需要专业知识与经验以确保绒毛的精确混合,最大限度的柔软与耐久,最小限度的起球。


制造最优质的羊绒纱线与精巧的平衡有关,每一品种的绒山羊有着轻微不同的特征,绒毛的结构组织是当地气候环境与食物以及山羊的颜色共同作用的结果。最强韧的,最柔软的羊绒产自内蒙古和蒙古。内蒙的白绒山羊出产最细最柔软的羊绒,但比外蒙山羊的羊绒要略短一些。外蒙古山羊绒颜色更深,纤维更粗一些然而长度更长更强韧。因而不易起球。


最好的羊绒产自中国

尽管中国出产顶级品质的山羊绒,但最正最优质的羊绒制品在国内市场难觅踪迹,市场中大量的羊绒衫以及其它羊绒制品虽然标识为纯山羊绒,阿拉善羊绒,但品质良莠不齐,事实上大多品质低劣,更不用说电商网站上充斥着以兔毛、绵羊毛甚至化纤为原料的伪劣产品。


中国是世界第一大产绒国,年产山羊原绒13000吨,净绒约8000吨。占世界总产量的60%以上,同时中国也是最大的山羊绒生产加工国。而最优质的细度低于15微米的山羊绒目前只占总产量不到10%。


内蒙古是我国最大的山羊绒产区,山羊绒的质量和产量均居我国首位,拥有世界著名的绒山羊品种—内蒙古白绒山羊,按区域品种特点又分为阿拉善型、阿尔巴斯型、二狼山型。


内蒙阿拉善盟,处于亚洲腹地,气候特征为干旱少雨、风大沙多、冬寒夏热,昼夜温差大。夏季最高气温可达零上40.8度,冬季最低气温可达零下30度。春秋季多西北风,一般风务7-8级,最大风力可达12级,时有沙暴。


因独特的气候地理条件,阿拉善产区的山羊绒,绒毛细柔,细度为13-15微米之间,光泽佳,品质在同类产品中一直名列前茅,因而驰名中外,是世界范围内奢侈羊绒制品牌如 LORO PIANA,BRUNELLO CUCCINELLI多年来一直坚持使用中国阿拉善出产的顶级羊绒。


阿拉善当地牧民从事山羊的养殖,距今已经有300多年的历史。2006年6月2日,农业部第662号公告将阿拉善绒山羊列入国家级遗传保护名录。曾荣获意大利『柴格那』绒毛奖和中国第二届农业博览会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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